那是如此缠绵温热的一个吻，清汤寡水却乱了两张心弦。
李满禧眼前一片蒸腾热气，眼睛都忘了眨，内里热量一蓬一蓬地浮起来，脑中罗织了一张大网，四处都是解不开的结。
谢恒居然吻她。
肉体发肤，那些更加亲密的举动一遍一遍在脑中闪过，没有哪一刻有这般心动难抑。
她心绪难平，一时间忘了呼吸。
水波荡漾，漫溢她的衣裙之上，打湿了一片。
谢恒稍离开一些，温热的鼻尖蹭了蹭她的，有些戏弄地说：“不喘气？”
李满禧这才反应过来，大口呼吸起来，肺里一片潮热难受，那是憋得太久骤然灌入新鲜空气的不适感。
谢恒抚她头发，将她轻轻按在自己的肩上，兀自平静平静呼吸。
落水太过突然，李满禧是整个坐在谢恒身上的，感受到那沉甸甸的重量，谢恒简直骨头发酸。
相依良久，李满禧听到耳边传来他低哑压抑的声音，“真是拿你没办法。”
这句抱怨没头没尾，李满禧却突然听懂了，从那夜书房开始，谢恒就一直在包容她，明知她目的不纯，还是将自己推入了这种被全府下人议论的境地。
他是端庄君子，在旁的世家公子只知道流连花丛的年纪就已经能沉下心来寻觅自己的颜如玉和黄金屋，内心充盈不需要追求这些庸俗的欲望。
而今，所有人都知道他宠幸了一个没名没份的陪嫁丫头，置自己的新婚妻子于不顾，这将是他终身的污点。
若干年后，哪怕他有了更高的成就也会被京中众人拿出来闲话一番，名臣雅客，风流韵事，怎会少得了议论。
听着耳边沉闷有力的心跳声，李满禧红了眼眶。
她本不该是这样下作、寡廉鲜耻之人的，不该的……
肩头一阵温热，谢恒唇边浅笑淡了下去，“我不逼你，希望有一日，你能亲口告诉我实情。”
说完捏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将她从水桶里提了出来。
裙摆过了水，湿漉漉的重量挂在身上难受又吃力，谢恒毫不避讳地从水桶里跨出去，自取了件内衫披上，腰间系带松松垮垮，尽显颓丧淫靡。
看李满禧紧紧闭着一双眼，有些好笑地递给她一件衣衫，“换上吧，小心着凉。”
说完三两步走出屏风，脚步声渐远。
李满禧有些迟疑地睁开眼，确认他已不在眼前，才开始慢慢吞吞地脱衣服，等干爽的衣衫贴上肌肤，便觉得心安不少。
想起方才那个吻，李满禧还是觉得今日相处这般奇异，就好像谢恒心里有她似的。
她静了片刻，随即长长吸了口气，从屏风后一步一步踱了出来。
谢恒半卧在床上，手间一本书看得目不转睛，正是余氏今早送进来的那只箱拢子里的。
听见响动，才拨冗侧眸看了一眼，只一眼又回到书上，看起来聚精会神。
李满禧迟疑着往贵妃榻上走，刚迈出几步就被他叫住了，他也没抬眼，淡淡地问，“去哪儿？”
李满禧有些莫名，揪了揪袖管子，声音里好像夹杂了刚才的水雾，瓮声瓮气地回：“奴婢……”，不对，她咬了咬唇，“我想休息了。”
“过来。”
谢恒翻过一页书，命令的口吻，很是意兴阑珊。
李满禧踟蹰了片刻，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乖乖地走了过去，站定在床边的时候看到他在看《论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