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便接过来，可是等她一看向纸张上的那个画出来的物种，顿时又出现呼吸加重的反应，大家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她的反馈。
尤金妮娅深呼吸几次，纤细的手指顺着纸上的线条，摩挲道：“它有一颗像人一样的脑袋，贴上了人皮，看起来就像人类一样，当它的人皮脱落，你们也看到了，是一颗章鱼的脑袋，它的身躯和人很像，有双手和双腿，在它的腰部，长有一圈章鱼的触角，共有八只，其中有一只触角是它的生|殖|器，尖端是一根刺，它的背上还有一对翅膀，很大，但厚度很薄，上面分布着密密麻麻的毛细血管。当它在屋里时，它通常只使用它的触角，它会停留在墙上或者天花板上，但它出去的话，就会伪装成人类，用双腿行走，遇到危险则会使用背上的翅膀。”
“我了解的就这么多了。”尤金妮娅换了一口空气，把那张图纸还了回来。
听完尤金妮娅的讲述，大家都百思不得其解的茫然样子。
停顿了好一会儿，那个坐在床边的警察才挠了挠后脑勺说道：“感觉基因挺复杂。”
尤金妮娅没有说话。
“你说，它和你的姐夫列昂尼德——，”警察低头翻了翻记事本，然后说道：“列昂尼德·库兹涅佐夫长得一模一样？”
“是的。”尤金妮娅肯定地道。
“那它是怎么做到的呢？”警察自言自语，也没有人回答他。
随后他站了起来，向尤金妮娅感谢了一番，便同自己的同事离开了。
周乔收回望向门口的视线，回到尤金妮娅脸上：“娜塔妮娅在哪个收容所你可以告诉我吗？”
尤金妮娅望着周乔，心里没底地说：“你要走？”
周乔诚恳地说道：“我担心那个怪物还是会找到她，警方已经安排了人保护你，我现在要找到娜塔妮娅，我担心她的安危。”
尤金妮娅面露不满：“我都已经代她受罪了，差点儿就小命不保，你不知道它那个触手有多大……”说到这里，尤金妮娅放低了声调：“它又不是真的人类，怎么可能具有人类的智商，还能知道我是冒牌的？”
“也许不知道。”周乔嘀咕道。
但她又突然想到那道半夜窥伺老板娘隐私，黑暗中一动不动的阴影，不禁心里发毛，它之前就捆绑过娜塔妮娅，只不过因为找不到地方才没有成功，但它很快就知道寻找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这说明它是有智商的！
想到这里，周乔还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告诉我娜塔妮娅的下落吧。”
尤金妮娅躺下去，脸郁郁地撇开：“我不确定她还在不在那里，红河收容所。”
周乔道：“非常感谢，我会再来看你。”
说完她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医院。
红河收容所位于列宁格勒的郊区，原先是城市监狱，德军打进来后市长紧急释放了在押的96名服刑人员，后来又被德方征用为看押俘虏的地方，列宁格勒保卫战胜利后，此地又变成了临时收容所，专门收纳那些受到战争破坏而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周乔访问了红河收容所的所长，一位慷慨的苏联女性，她将周乔带到几栋黄色平房门口，让周乔自己进去寻找。
周乔一进去就被扑鼻的臭味熏得差点呕吐，她惊讶于这些小小的监舍竟然能容纳这么多人，他们肮脏不堪，衣不蔽体，唧唧喳喳地挤在一起，看到周乔过来，以为又进来了一个，每间监舍的人都抵住门口，不想再让更多的人分享一个房间。
看到这里的状况后，周乔无法相信娜塔妮娅可以住在这种地方，她一路找到头也没有看见娜塔妮娅，于是赶紧离开了。
所长在外面等待周乔，周乔从里面出来，便向她打听道：“这里的人可以随时进出吗？”
所长非常吃惊似的：“当然，这里又不是监狱，我怎么可能限制他们的自由。事实上，我对他们完全不了解，连名字也不清楚。”
尽管她不知道娜塔妮娅的名字，但是美丽的女人应该人人都有印象的。
“等等——”所长忽然喊住周乔，用不确定的口吻说道：“如果你是指一位绿眼珠的姑娘，那我倒是有点儿印象，她之前确实住在这里，不过昨天傍晚，她的丈夫来接走了她。”
周乔猛地一惊，不敢置信地说道：“你说什么？她丈夫来了？”
所长回忆般说道：“大约在七点钟的时候吧，她的丈夫来了，她好像很激动，之前怎么劝她离开她都不愿意，她丈夫一来她就跟她丈夫走了。”
周乔震惊地无话可说。
离开红河收容所，她站在长满野草的河边出神。昨天傍晚七点钟左右，那个怪物分明和尤金妮娅在隔壁401公寓，出现在红河收容所的，是庄零！
而且以娜塔妮娅的警惕心，不是真正的列昂尼德，她根本不可能跟他一起离开。
得出这个结论后，周乔整个人都不淡定了，眼下，比起找到娜塔妮娅，她更想找到庄零！
庄零终于回到了列宁格勒！
带着这个鼓舞人心的消息，周乔下午时分回到市区。
她路过大街上的那家报社，如今战争结束，报社门口空无一人，很难想象昔日打破头也要挤进去的场面。
周乔在路边踟蹰了一阵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设想庄零会带娜塔妮娅在何处落脚，想到庄零心细如发，他一定会先安顿好娜塔妮娅，不让她再遭受恶劣环境的影响，那么，会不会是，旅馆？
周乔站在路边，开始站在庄零的角度思考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