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到底在干什么？周乔忽然想到它今晚仰起面部不断转动的样子，难道它在嗅此时空气里的味道？！
猜中这一层后，周乔发现她下巴滑落了一颗汗水，不由得就非常焦躁，想要用衣服把脑门上的汗全部擦干，但她现在连眨眼都不敢动。
它一定是嗅到点娜塔妮娅的味道，但又挖不出来具体的方位，因为她们跟许多垃圾混在一起，这些肮脏的味道很大程度上迷惑了它的嗅感，使它找不到娜塔妮娅的具体位置。
周乔的脑子此刻乱七八糟的，如同在一个没有红绿灯的五岔路口，行人和车辆来来往往胡乱穿梭，制造各种冲突和聚点。
嘎达、嘎达、嘎达！周乔嗖地睁大眼睛，用力到目眦都快要挣裂了，她没听错！皮鞋的走动声离远了！
越来越远了！尽管还是能听见坚硬鞋跟的嘎达声，但是远了！往大街前面走去了！
直到再也听不见鞋底发出的声音，周乔才屁股着地坐了下来，她将两条蹲麻的腿伸直，然后扭头朝旁边的娜塔妮娅看去，见她已经趴在那堆难闻的垃圾上面，因为喘息不断耸动着两片单薄的肩胛骨，周乔又忍不住靠回垃圾包上，用力地朝眼前吁出一口气来。
等到她们都平复了以后，周乔才开了口：“你该跟我说说你的遭遇了吧？”
娜塔妮娅绿色的眼珠在黑夜中发出波斯猫一样璀璨而妖异的光芒，她纤长浓密的眼睫毛不断地眨动，然后用双手捂住眼睛痛苦地啼哭了起来。
“都是因为住进了那间公寓。”娜塔妮娅仰面，小小的头部靠在垃圾堆上，任凭泪水不断地滑落：“它是那间公寓的主人，一个怪物，变异的怪物。”
周乔不禁提起了她一直想不通的事情：“我去过401，但是里面什么也没有。”
“不。”娜塔妮娅侧头看向周乔，绿眼珠浮在清透的泪波当中：“它一直都在。”
周乔大惑不解：“那它在哪？”
娜塔妮娅不知为何，泪水再次汹涌地涌了出来：“在墙上，在地上，在衣橱上，它可以在任何地方。”
周乔不敢置信地皱起眉头。
娜塔妮娅吸了吸秀气的鼻翼，情绪稍稍控制了一些：“你知道拟态吗？”
周乔啊了一声，似乎想表达吃惊之意。
拟态是一种生物学现象，是一种生物在形态、颜色、花纹或行为上模拟另一种生物或环境中的其他物体，从而获得好处，动物可以通过拟态保护自己免受捕食者的攻击，也可以通过拟态成功欺骗信号接受者。
周乔有些出神地看着娜塔妮娅的面庞：“它是在拟人？”
类比拟态，拟人就是模拟人类。
“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周乔发出了来自心底的疑问。
娜塔妮娅不断地摇头：“我也不确定。”
周乔凝视着娜塔妮娅焦虑的侧颜，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我住进402的头天晚上，就听到401有奇怪的声音——”
周乔没说全，她等着娜塔妮娅开口。
过了一会儿，娜塔妮娅才点头：“其实我一开始根本没发现它，我之前说了，它可以在任何地方躲着，因为它可以变色加拟态。”
“变色？”周乔重复道。
娜塔妮娅侧头朝周乔看来：“大自然中有很多会变色的动物，为的就是保护自己，它可以跟墙壁、地面或者是衣橱完全融为一体，你根本就找不到它，如果不是它自己出现，我想没有人能看见它。”
“那你是怎么发现它的？”
提到这件事，娜塔妮娅又表现出痛苦的表情来：“我不知道！”她忽然抱住自己的头部，整个人都缩了起来：“我正在睡觉，天花板上突然掉下来一个东西，我吓坏了，但我无法动弹，无法逃跑，因为那个东西用触角绑住了我的手脚。”
“触角？”周乔觉得自己听错了：“你说触角？触角？”
“是的！是的！”娜塔妮娅放开双手，凄惨地瞪着周乔：“要我说多明白？它绑住我，用一根长长的刺一样的东西在我的身上到处乱扎，我觉得它想释放什么东西，但是它没有找对地方，它在我身上实验了一整夜！直到天快亮了，它又突然消失了，我不知道它又跟什么融为一体了，我只能赶快离开那儿！”